第 118 节
作者:沸点123      更新:2022-06-19 10:18      字数:4769
  郎世宁很兴奋,非常兴奋,连日的忙碌没有让他疲惫,反而满面红光神采奕奕。他的偶像要来了,无论是红衣主教还是枢机牧师,对他这个年方弱冠的小牧师而言,都是遥不可及的大人物,现在,大人物要来了。他还很有可能见上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他都有死而无憾的感觉了。
  而且,这本是一场皇家私宴,因为教皇使臣的原因变成了一场西方沙龙,而他有幸成为布置这场盛大活动的人之一。在东方的土地上弘扬西方文化,异域风情。在他看起来,是一件神圣的事情。
  因此,他十分卖力,想把这场宴会做到完美。年希尧理解他的心情,两人又是挚友,郎世宁的建议,他很多都会采纳。比如说,内务府造办处拿来的珐琅彩磁盘瓷碗什么的很精美,附和要求,但是刀叉和酒器就让他不满意,西方宴会中用的酒器和东方完全不同,内务府造办处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制作经验,虽然他提供了图样和成品,但结果依然差强人意,
  郎世宁抓狂中想起了东庄,敏芝当初接纳传教士,全盘接纳了他们的生活习惯,再加上她本身对现代餐具念念不忘,因此东庄拥有大清最专业的制造团队和窑厂,加上胤禟对玻璃器皿商业前景的重视。在他的主导下,东庄已经有自己的生产线了。
  于是,他向年希尧提议,用廉郡王庄子上出产的器皿。然而,年希尧却犹豫了,这是礼部和内务府联手布置的宴会,怎么能用皇子的私产来布置,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天知道他会怎么想。
  被拒绝的郎世宁不甘心,亲自找到了胤祉,胤祉对这个小牧师非常头大,总是想到一出是一出,他居然想用白色桌布铺桌子,这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多么晦气。还好年希尧说服了他,改用金色桌布,不然,他真的担心皇阿玛看到的时候会不会把他降为贝子。
  现在,这人又来了,说什么内务府的东西不好,胤禩庄子上的东西好,我知道胤禩的庄子上住着不少传教士,也知道你和胤禩胤禟他们交好,但这是国宴,怎么能把私人的东西摆上台面呢?面对郎世宁异于常人的执着,胤祉只觉得头疼,非常头疼,然而,他不知道,让他眼珠子都突出来的事情还在后面。
  康熙也在休息,自打北方回来之后,他一头扎进畅春园寝宫之后就没出来过,没人知道皇上究竟怎么了,直到中秋节将近,他才把胤祉和年希尧叫了进来,吩咐他们布置一场西式宴会,要盛大,要隆重,他要款待教皇使臣。外面的人疑惑,这些年,康熙很少出面款待来使,这种事情,多是交给胤礽去出面的。如此突然地把私宴改成派对,让很多人摸不清意图。
  但是,有一个人却十分清楚为什么康熙要这么做。这个人就是胤礽,康熙回京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很恐慌,非常的。他的扶桑武士失败了,没能帮他实现愿望,父皇紫气不散,平安归来,而他却依然困坐愁城。这已经是第三次失败了。
  第一次,巴林草原,他用一个驯兽师和一头熊,加上自己做诱饵,结果被胤禩的女人横插一杠子,好死不死,掷出去的那一剑居然是对着驯兽师而不是黑熊,结果剑穿透被砍烂的熊皮和里面的填充物,杀死了驯兽师。打那以后,胤礽再没有了用自己做诱饵的决心,那一场厮杀的惨烈,死人的残肢断臂,让他噩梦了好几天。
  紧接着,那次南巡,他私通索额图被胤禩发现,结果莫名地让胤禩安全脱险,更莫名的是,康熙居然直接把索额图送到了他身边。然后就有了扬州街头的那场暗杀,说是暗杀,其实却跟突袭差不多了。天地会的废物们给杀干净,康熙又一次安然无恙。而索额图却被拉出来做了替罪羊。
  这两次,每一次胤礽都把它当成最后一次来策划,孤注一掷,全力而为之。无论是亲身涉险,还是杀人灭口,都失败了。索额图死了,他在江南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剩下的,不过是残羹冷炙,再难有大作为了。
  令他恐惧的是,两次刺杀,康熙都没有把事后清算的矛头直接指向他,第一次不了了之,第二次处死索额图,定的却是诡异的通敌卖国教唆太子之罪。轻轻巧巧地就把他绕开了,只字不提。
  他曾经惶惶不可终日,害怕事发后,康熙会掐死他,但是没有,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康熙对他依然放羊,好吃好喝好赏赐,依然给他监国的权利,甚至给了他第三次机会。
  胤礽手上最大的杀器,这次全部出动了,又一次的全力而为,孤注一掷,无往不利的扶桑忍者,从未失败过的扶桑忍者,全员出动,康熙前脚出京,后脚他们就潜伏进去了,胤礽很有踌躇满志,甚至已经已经准备好迎接大行皇帝的棺椁然后开太庙灵前继位了。
  然而,还是失败,派出去的人全部被灭杀,康熙毫发无伤地回来了。胤礽呆滞,呆滞之后是新一轮的恐慌,恐慌过后发现,这一次,康熙的态度不同了,他居然要大搞西洋宴会,亲自接见教皇使臣。甚至都不回宫看一下御书房里堆积如山的奏折。
  一种被无视的不安涌上心头,胤礽浑身冰凉,他被康熙无视了,彻底无视了。事不过三,他自问没有再做第四次的勇气和实力了,瘫坐在椅子上的胤礽脸色灰败,双目无神,自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剩下的日子就是被扔在毓庆宫里,养肥,为兄弟做靶子,用完了被宰杀吗?
  父皇,为什么你不一次性打残我,却给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机会?而且都是看上去最好的机会啊!或近在咫尺,或毫无防备。这次你带去的都是稚龄小儿,完全没有可能不成功的啊!父皇,儿子究竟什么地方疏漏了,还是一直您都是耍着儿子玩呢?
  第三次失败,让胤礽冷汗直流的同时也开始反思自己了,然而,他依然没有找到答案,陷入自己的思维误区里出不来了。
  畅春园里的康熙,正在和胤校缕澹沸|是黑子,康熙是白子,还是最好的黑玛瑙和白发晶的棋子,小叶紫檀的棋盘。两人对弈着。在他们对面,弘晢和弘旺两人正奋笔急书,写着什么,两人光洁的额头上微微见汗。四岁的娃儿,握笔端坐,居然有模有样。
  下棋的时候,康熙是专注的,然而他专注的经常不是棋盘上的厮杀,而是纷繁复杂的其他事情,这是他的习惯。因为他知道,这天底下,没人敢赢他,只敢陪着他专注,而后输掉。因此他很爱在想事情的时候,找个人下下棋。现在,胤校亲詈玫难≡瘛?br />
  眼看棋盘上的厮杀已经到了收官定胜负的时候,康熙开口了:“十八,你捉到的那两只狐狸,还活着吗?”胤校汇叮骸盎鼗拾⒙甑幕埃街欢蓟钭拍亍!薄澳阆朐趺创χ茫俊笨滴趺凶叛鄱⒆牌迮獭X沸|兴奋了:“回皇阿玛的话,八嫂以前送给姐姐的猫儿可乖了,儿子想把两只狐狸交给她训练……”
  康熙没有接茬,而是把目光放到正在写字的弘旺和弘晢身上,眼见两个孩子刚想停笔听他们说话,猛得接到他的视线继续写字的模样,嘴角露出笑容:孩子嘛,总喜欢搞一些小动作的,这和年龄无关。只是,有些小动作是会死人的,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可惜,没死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这个道理的。等明白过来的时候,都是死人了。
  “这棋下到这儿,旺儿和晢儿也写累了,陪朕去园子里走走,散散心。”三个孩子脸上露出喜色,弘旺和弘晢扔了笔,跳下凳子跑到康熙身边一脸的期待,皇玛法说,没有他的允许,他们不能随意离开,每天只能等他想起来散心了才能出去走动,真无聊,可小叔叔,阿玛,额娘多说不能违背皇玛法的话。两小孩只能一脸期待地看着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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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章 旁观者清
  第一百七十章 旁观者清
  胤祉很快就知道头疼是什么滋味了,当康熙突然出现在宴会场地,当他笑眯眯地问年希尧准备情况如何,当郎世宁抱着一堆小花瓶,看到康熙激动得奔过去,结果东西碎了一地的时候,胤祉的脑仁生疼,他甚至感到青筋在跳。
  然而,康熙仿佛心情很好,亲手扶起年希尧不说,还和颜悦色地对自己说幸苦了。胤祉诚惶诚恐,可是他的惶恐没有持续多久,一片乌云就把他整个人笼罩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郎世宁,居然在知道眼前的人是皇上之后,居然双膝跪地,一个标准的全礼,还说有事启奏。
  居然还有模有样,康熙还乐了,专心听他说事儿,边上年希尧吓得脸都白了,胤祉觉得这时候要是能两眼一翻昏过去就好了。这个屁事儿不懂的红毛鬼子,要惹祸了。
  郎世宁的中文很流利,字正腔圆:“启禀皇上,臣郎世宁有事启奏。”边上两人一听这腔调全部转过头去,心说这小子哪儿学的这一套,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可是他第一次见驾啊。其实他们不知道,在得到教皇使臣来访的消息之后,郎世宁做梦都想着有机会能见上他们一面。因此他特别让人教的这些个规矩,想着抓住帮年希尧打工的机会,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被他碰上了。
  郎世宁没见过康熙,康熙却知道他这个人,也知道胤禩东庄上的那些传教士,他算是带头人。因此,对于年希尧请他当副手,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今天遇到他说有事启奏,觉得好笑的同时,也觉得有必要听一听。
  当下坐在吴书来端的凳子上,俯视着伏地的郎世宁:“规矩还行,奏上来吧。”郎世宁眨巴着眼睛:“臣,我,臣,能说了吗?”边上人差点笑出来,原来他只会这么一下子啊。康熙笑眯眯地:“说吧。”“臣觉得,内务府做的器皿不好。”
  年希尧吐血,胤祉两眼抹黑:直白,太直白,完了,皇上要怒了。康熙愣了一下,却没有发怒:“哪里不好?”“和臣的国家用的不一样,臣找不到合适的。”郎世宁继续坦白。康熙眯眼:“朕知道,你是大食人。”郎世宁点头:“是。”“教皇使臣也是,所以年希尧找了你。”
  边上被点名的某人抖了一下,“朕已经让造办处按照他的图纸做了,你是质疑朕的御用作坊,做不出你们国家的东西?”康熙盯着郎世宁直视他的眼睛,夷人,就这点讨厌,从来没人敢与朕对视。
  胤祉已经后悔刚才没昏过去了,年希尧更是冷汗淋漓,康熙这话问得太凶了,他们知道,这时候郎世宁再多说一句不是的话,康熙很有可能就把他拖出去砍了,正生气传教士无理呢,你就给他添堵。
  谁知郎世宁眨巴了一下他漂亮的蓝眼睛,又来了一句大白话:“皇上琉璃厂的匠人们很厉害,做得东西和我们的一模一样。可是年大人说不能用,内廷送来的才能用。”年希尧昏闷,但是康熙没问话,谁敢插嘴?只好默不作声。
  康熙瞬间明白郎世宁说的琉璃厂是什么意思了:“你是说你以前住的庄子上,做出了和你们一模一样的东西?”“是的,皇上,大清不是有成语叫宾至如归么?用祖国风格的器物,招待来自祖国的来使,是臣的心愿,请皇上成全。”康熙笑了:“好,朕成全你,吴书来,让胤禩明天递牌子觐见。”“嗻!”
  视线回转,敏芝走出转角,就看见陆九在外面,手拢在袖子里。乍见眼前出现的大队伍,陆九眼珠子都掉出来了,大半夜的,福晋怎么挺着个大肚子来书房了?来不及细想,小跑步上来:“奴才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敏芝这才从浮想联翩中脱离出来,点了点头:“起来,爷还在里面?”陆九躬身:“回福晋的话,主子在里面,奴才为您通报。”说罢转身往里,不多时,陆九出来:“福晋,主子请您进去,福晋步下当心。”
  踏进书房,熟悉的檀香味扑面而来,敏芝扶着肚子,穿过外书房,转过多宝架。胤禩就在眼前坐着,不看书也不写字。而是静静地看着桌上香炉内飘散的烟气。敏芝看着光洁溜溜的书桌,心下苦笑,你安排了这么多事,却只等我今天造访?如果我不来呢?叹了一口气。上前几步,一屈膝:“对不起,我错了。”
  胤禩没有动,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淡淡地吩咐:“明日捎个信给佟家,就说佟氏想念娘家人了,身体有些违和。”敏芝一愣:“佟氏不是弱症么。”胤禩这才回头看她,一双眼在暗夜的烛光下异常明亮:“被你欺负了一下,就会有成弱症吗?”
  这一刻,敏芝才知道,她错得有多离谱。这个男人一句话,道尽真相。佟氏的病是他做的,夏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