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垃圾王      更新:2021-04-24 09:50      字数:4492
  “在电影里,所有真正的案子都是被解职的那个警察破的!”我对她大声说。
  “那么凶干嘛,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我不理她,继续开着我的车。
  “唉,要是能遇上罗兰姐就好了!”萧萧突然感叹。
  “遇上谁?”
  “罗兰姐啊,鬼片里唯有她可以通阴阳。”萧萧一本正经地说。
  “不过我今天早上的演职员表里好象没看到她的名字哦,”我告诉萧萧。
  “导演真抠门,全部请我们这些新秀,还吹什么要让影坛多点新面孔,说白了就是用我们便宜。”
  “这也不能怪导演,现在市道不好,说不定现在观众席里就有几个盗版商在用摄像机对着我们呢?”我说。
  “咦,要不我们在这儿呼吁一下吧,”萧萧突然兴奋地提议。
  “好啊,来,一、二、三。”
  “请支持电影正版,打击盗版商贩!”我和萧萧同时转过脸微笑着异口同声道。
  “5071,你说我们会不会得奖?”萧萧问。
  “我看很难,我们跟的这个导演是拍三级片出身的,名声不好,拍得再好也没用的。要是跟了王加畏、章遇亩他们这些获奖专业户那就容易得多,一场戏下来不用哭不用笑,只要会发呆和学会压低嗓子说话就成,导演自然会把你发呆的表情拍成你在做复杂的心理斗争,那样你获奖机会就大多了。”我滔滔不绝地说来。
  “那怎么办?拍戏又跟错了导演,奶奶又找不回,呜~~~~”说着说着萧萧竟然哭了起来。
  我知道她是真伤心了,况且一部电影如果女主角一颗眼泪都不滴那也不太好,所以我就没有安慰她,任她哭下去。
  尽管听起来很烦。
  七
  我们回到了我家。
  门口的路灯又不亮了,也许又烧了吧。
  我摸索着开了锁,推门的时候发现本来很轻盈的门今天不知为何却沉重得很,轻轻推了几下推不动,气得我抬腿就是一脚。
  果然,门吱呀一下应声就开了。
  门也犯贱!我刚要骂,就发现从门楣上纷纷扬扬飞落了许多灰尘,于是我改口为,真他妈见鬼了!
  果然是见鬼了。
  我和萧萧一进门就看到了难于置信的情景:整个屋子摆设虽然井井有条,但是却象是一百年没有人住过的一样,到处布满了蛛网。
  尤其惊讶的当然是我,屋子里的摆设和我早上出去时一模一样,除了多了这些蛛网以外。
  我赶开灯,灯却不亮,没电。
  因为是我家,所以我并不是太害怕,这肯定是导演的恶作剧,他想用来吓吓观众,让他们觉得电影票钱花得值一点。
  屋子很黑,但不是全黑,屋里的东西仍然清晰可见,不过让灯光师搞得略带蓝色罢了。
  萧萧略带颤抖地说话了:“这真的是你家吗?你有多久没打扫过房子了?”
  我没应她,径自走到冰箱前,拉开门,里面的啤酒都还在。
  我开了两罐,递给萧萧一罐,然后我们盘腿在地上坐了下来,我喝了一大口啤酒后对萧萧说:“我们要好好谈谈,整理一下思路了!”
  “那我们从哪儿开始谈起呢?”萧萧看起来酒量不错,连喝了几大口。
  “嗯,谈谈你家人吧,你父母呢?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在找你奶奶?”
  “我只有奶奶一个亲人了,”萧萧说话时眼睛垂了下来。
  我注视着萧萧的眼睛,等着她说下去。
  “我的父亲在我六岁那年得癌症去世了,他很疼我的,他总是叨着一个大烟斗。。。”
  我看到萧萧突然停住了口,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我身后。
  我猛然回过头去,只见窗台边的安乐椅上赫然坐着一个中年人,嘴里叨着一个烟斗在悠闲地摇晃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夜色,月光披在他的身上,烟斗上似乎还有星星火光。
  我回过头来对萧萧说:“那是你爸爸?”
  萧萧眼里早已噙满了泪水,轻轻点了点头。
  我又转过头去,椅子上的人已经不见了,那张空椅子却还在伊呀地晃动着。
  “那你母亲呢?”我赶紧追问她。
  “我母亲,”萧萧喃喃地说:“我母亲因为父亲的去世,大病了一场,三个月后也随父亲而去了。”
  “真令人感动,那伯母——”我说到一半又看到萧萧突然眼睛放光,直盯住我身后,我头皮一麻连忙回头一看,不知几时椅子上已坐了一个中年妇女,浅蓝色的碎花裙,头上也是浅蓝色的头巾,一切都那么真切。。。
  “呜~~~~”萧萧终于忍不住趴在我肩膀上放声痛哭起来,哭声带着极重的无助和悲凉,那是一种长时间压抑后的释放,令我闻之动容。
  “萧萧。。。”我找不出语言来说话,只好轻抚着她的秀发,萧萧依然痛哭不止,泪水湿透了我的衬衣,冰凉的感觉直透进皮肤,并在体内弥漫开去。。。
  再抬头,椅子上已空无人影,只有淡淡的月光和伊呀的声音。
  良久,萧萧的哭声渐停。
  她又喝了一大口酒,红肿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张空椅子看。
  “萧萧,我想问你,你知道绑匪为什么要绑架你奶奶吗?”
  “为钱吧!”
  “你很有钱吗?”
  “我爸爸给我和奶奶留下了一栋大厦,我和奶奶就靠那些租金生活。”
  “租金很多吗?”
  “那大厦有二十八层。”萧萧淡淡地说,完全没注意到我张得大大的嘴巴。
  “那他们为什么不绑架你?”
  “如果被绑架的是我,那就只能是你和我奶奶一起来救我了,只样的电影还会有人看吗?”萧萧抬头看着我说,说得我无地自容。
  “我奶奶很疼我的,我只有一个奶奶,我一定要找回我的奶奶。。。”萧萧幽幽地自言自语道。
  八
  萧萧在我怀里说了许多许多的话,说她的童年,说她的爸爸妈妈,说她的奶奶,说她上学的事,后来,她就在我怀里睡着了。
  我静静地看着萧萧沉睡的样子,好安静好安详,长长的睫毛不时跳动一下,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也许,梦中的她正在和她的爸爸妈妈嬉戏,或者是和奶奶在拌嘴,撒娇。
  我感到手有点累了,就轻轻地把萧萧放到地板上,站起来舒展一下腰骨。
  这时候,窗户门响了一下,窗纱飞扬了起来。
  起风了,我走过去要把窗子关好。
  关好了窗子,我顺便拉上了窗纱,回过身来,猛然看到眼前有一个人影,正坐在身边的那张摇椅上。
  这一吓让我后退了好几步,张着嘴却叫不出声来。
  “别害怕,小伙子,我是萧萧的奶奶。”一个苍老而慈祥的声音。
  我按住胸口,紧闭双目,等狂跳的心脏稍微平静一点的时候,才慢慢张开了眼睛。
  眼前坐的是一位胖胖的老太太,满头银发,慈爱的脸上堆满了柔和的皱纹。
  “你是萧萧的奶奶?”我已经惊讶得不会再惊讶了,只是机械地问道。
  “是的,”老太太地我微微一笑。
  “那你——”
  “不错,我已经和萧萧的爸爸妈妈在一起了,是上个月的事情,可怜的萧萧,她怎么也不肯接受这个事实,总是以为我被人绑架了,到处要去找我,唉——”
  老太太的这一声叹息饱含了人世间最深厚和最关切的亲情。那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不舍,即使阴阳两隔,这唯一的一丝不舍却是如此牵人心肠,久久不散。
  “萧萧是个苦命的孩子,六岁没了爹妈,只能和我老太婆相依为命。偏偏她的死鬼老爸又给她留下了这么多的钱,七岁和八岁那两年,萧萧就被绑架了三次,最后一次被关在山上七天七夜,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从此,她就再也没去上学,一直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没有朋友,没有同学,只有我这个老太婆陪着她玩。唉——如今,连我这个老太婆也离她而去了,这世上就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苦命啊。。。”
  老太太走到萧萧身边,蹲了下来,用手慈爱地抚摸着萧萧的头发,眼睛里、嘴角边带着的无限怜爱和不舍令我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这时候萧萧翻了个身,一只手搭在老太太的腿上,紧紧地扣住了老太太的腿,脸上竟然绽出了灿烂的笑容,嘴里喃喃地说着梦话:奶奶,奶奶,你回来了。。。萧儿想你。。。
  老太太闻言连忙别过了脸,我看到她的肩膀在一阵阵地抽搐。
  过了一会,老太太转过身来对我说:“小伙子,天快亮了,我也要走了,你能答应我帮我照顾萧萧吗?”
  我想也没想就坚定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我今晚就要去投胎,所以我才来见萧萧最后一面,现在能把她托付给你,我也就放心了。”
  “能告诉我你投胎到哪儿吗?”我突然冒出一个很笨的问题,脱口而出后才后悔。
  没想到老太太却说:“你今晚去的夜总会在凌晨会有一场大火,很多鬼魂都赶去那儿等着了,我也要去那里,如果能找到一具没完全烧坏的肉身,那我就会投胎,不然就要再等上一些时候了。
  “如果你投了胎你还能认出我们来吗?”
  “不会的,我会喝孟婆汤,前世的事就记不得了,”老太太笑笑对我说:“其实既然死了,说明前世的缘份也已了了,何必再去纠缠不清呢?”
  “你就真舍得萧萧吗?”我不甘心地问。
  “不舍得又怎么样?那也只是前世的缘份。”老太太看着我笑笑说。
  我突然感到头脑一热,冲老太太说:“要不我现在就去那间夜总会,等起火了你就投胎到我身上吧,萧萧不能没有你啊!”
  “唉——傻孩子!”老太太又转头望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萧萧,“不是每个肉身都适合我的,我要找的是一个刚好右眼烧伤了的肉身,因为我的右眼早年已经瞎了。”
  “那我——”
  老太太手一挥,打断了我的话,“好了,好孩子,你的心意我领了,只要你帮我好好照顾我可怜的萧儿吧,有缘的话,我们还会见到的。”
  老太太话音刚落,人影就在我眼前消失了。只有最后那句话的余音还在房间里回荡。
  九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外射进来,剌眼的光芒把我从睡梦中拉醒。
  我发现自己正睡在地板上,身上披着一条毛毯。
  萧萧早已经醒了,正坐在摇椅上笔眯眯地看着我。
  “早上好!”
  “早上好!”我答应着,同时扫了一下四周,发现一切和我昨天早上醒来时一模一样。奇怪,那些蜘蛛网呢?
  “你昨晚怎么趴在我大腿上就睡着了,把我的腿作枕头了,压得我好痛,还流了好多口水。”萧萧嘟着嘴说话的样子象个小孩子。
  “你今天心情不错啊!”我一边起来一边对她说。
  “是啊,我昨天梦到我奶奶来看我了。”
  “哦,那你奶奶对你说了什么?”
  “奶奶说她没有被人绑架,只是去旅游了,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回来。”萧萧声音越说越小。
  我一边挤着牙膏听到她这话,诧异地走到椅子前,萧萧也在望着我,满面泪水。
  十
  耳边一直响着诡异的音乐,我一路小跑,走过大街小巷,行人纷纷在我两边后退。
  这是我最后的工作了,导演说让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乱跑是有点累,但这是艺术,因为在片尾加上这个镜头寓意世间人潮涌涌,象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也在其它人身上以不同的版本发生着。
  最后我跑回了片场,有工作人员给我递毛巾擦汗,也有对我伸大拇指的,就是不见那可恶的胖子导演露面。
  “导演呢?”我逮住灯光师问。
  “你不知道吗?导演昨晚去夜总会给烧伤了,差点没命,现在救回来了,只是右眼却瞎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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