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管他三七二十一      更新:2021-04-30 16:15      字数:4824
  俞长歌开心的低头巡视了一番,扯着袖口兴奋道,“这衣服是绯歆姐姐请裁缝给我做的,这发髻是柏秀姐姐遣丫头给我梳的,两位姐姐对我实在太好了。”
  贤妃凌厉的目光扫过梁柏秀和苏绯歆,二人只觉得脊背发冷,汗涔涔的衣服贴在身上,竟是一时无法回答。
  她们怎么都没想到,原本想要害她被贤妃娘娘责罚,她却先一步供出了她俩,若是求饶时说也就罢了,大可以当她是在为自己洗脱嫌疑。可她偏偏像是单纯的为她俩邀功一般,让她们百口莫辩,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_(:з」∠)_ 啦啦啦…我今天看爸爸去哪儿,小盆友好可爱呀…
  第二十四章
  小芙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不明白为什么气氛会忽然间变的这么古怪。
  俞长歌仍旧保持这甜甜的笑容,眼睛明亮干净,只是内心却也忍不住紧张,毕竟这场赌局还未知结果。
  半响,贤妃缓缓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却不怒自威,“长歌是新妇,刚嫁过来不懂规矩,你们做姐姐的要多提点才是。”
  俞长歌心里松了口气,贤妃这样说表示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打算,这场赌局总算是赢了。想来也是,人总会对没有威胁性的人产生好感,对心计太重的人总要没什么好感。
  以贤妃的性格,必然会选择一个单纯无害善于掌控的人在身边,而不会喜欢那些与她一样有心计善斗的女人。俞长歌的懵懵懂懂不善防备恰好表现出了贤妃最喜欢的一面。
  苏绯歆面对贤妃锐利的目光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头低垂着,冷汗涔涔,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精心营造的第一次觐见贤妃的机会会被俞长歌寥寥数语给破坏了。
  梁柏秀干笑了两声,不自然的解释道,“妹妹只说让彩儿去帮忙梳头发,臣妾也不知道是要梳这云髻雾鬟。”
  贤妃探究的眼神在她身上扫了两圈,心中俨然已经认定了是她与苏绯歆合伙陷害俞长歌。还没等她开口,徐公公尖细的嗓音就从门外传来,皇上竟然突然到访。
  贤妃娘娘惊喜异常,忽然又秀眉微蹙,视线下意识的落到了俞长歌的打扮衣着和发髻上面,刚想吩咐身边的宫女先带她下去,就见那金光耀眼的人从外面大步流星走了进来,正是明惠帝。
  苏绯歆有商人的精明血统,最善察言观色,知道贤妃不希望明惠帝见到俞长歌这身打扮,连忙上前一步,刚好将俞长歌的半个身子遮住,贤妃满意的看着这一幕,对苏绯歆的应变能力很是满意,但仍然弥补不了因为衣服的事情对她产生的厌恶。
  整理好心情,贤妃脸色恢复了以往的高贵大方,增一分则过于高傲,减一分又太过亲民,她绽出一个笑容,更是雍容华贵,带头上前福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明惠帝伸手虚扶,“爱妃免礼。”
  自从淳妃死后他就很少到妃子的寝宫之中,特别是贤妃的宁安殿。虽然淳妃的死与贤妃没有直接关系,但是看到她总让他会下意识想起死去的淳妃,因此明惠帝除非是有什么事情,否则跟本不会主动到安宁殿。
  有些厌恶贤妃脸上堆满的虚假笑容,明惠帝将视线转向底下跪着的人,“都起来吧。”
  俞长歌抬头,不期然的望进一双熟悉的浅褐色眸子,几乎是本能的,她笑逐颜开,却发现祁墨生没有像以往一样回以微笑,面色温和又带着疏离感,只是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窜——那是震惊?
  俞长歌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对他冷淡的表情心下失望不已,却希望是因为皇上在身边的原因,转而看向明惠帝,却意外的发现他眼中也是震惊,只是更加的不掩饰,直直的望着自己。
  贤妃显然也注意到皇上的眼神,温婉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她极力的保持着微笑的样子,心却像被什么在抓挠。
  他还是忘不了,忘不了那个狐狸精。
  她已经想方设法将淳妃的一切都抹掉,就连曾在宫中风靡一时,那贱人最爱的衣服和发髻如今都没人敢在模仿。然而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一切会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勾起了皇上的回忆,这让她怎么不恨!
  梁柏秀幸灾乐祸的看着俞长歌,这衣服与发髻都是已逝淳妃的最爱,稍微在宫中呆过的人就知道,淳妃是贤妃的大忌,贤妃对这身打扮更是讳莫如深。
  现在俞长歌以这身打扮出现在贤妃娘娘面前,更被皇上发现,可想而知她以后在贤妃心中的地位会怎样。
  梁柏秀看了一眼俞长歌,见她仍旧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不由心中窃喜,面上却没有表露分毫。再看苏绯歆,后者虽然顺从的跟在贤妃身后,眼睛却晶光粲烂,明显也是在等看俞长歌的好戏。
  明惠帝毫不掩饰眼中的震惊与怀念,那目光深深的刺痛了贤妃的心,终于忍不下去了,她轻咳一声,换回了众人游走的思绪。
  “皇上,我让下人准备了你最爱龙井,是用收集的梅花雪水冲泡的,您尝尝。” 贤妃从下人手中的小托盘中取出微微发热的羊脂玉杯,体贴的送到明惠帝面前。
  明惠帝接过杯子,浅呷了一口,应付到,“不错。”眼神却仍然不自觉的瞟向俞长歌。
  “你在王府生活的可好?”明惠帝忽然问道,声音如往常一般威严但却多了几分慈爱。
  “回皇上,长歌一切都好。王爷与姐姐们都很疼爱长歌。” 俞长歌扬眉微笑,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
  一直站在皇上身后的祁墨生听到这话脸上的微笑有片刻的僵硬,不过一瞬又恢复了和煦春风般的笑容。
  “今晚都在宁安殿用晚膳吧。”明惠帝转头看着贤妃,虽是询问的口气,语气却是不容置啄。
  贤妃喜出望外连忙吩咐下人去御膳房准备皇上最爱的小菜,端庄华贵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像少女一般的雀跃神情。
  俞长歌冷眼看着这一幕,头微微垂下,常常的睫毛如羽扇般投下一层阴影,将她眸中透着讥诮尽数遮掩。即使贤妃如今的身份地位高贵无比,甚至说当今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撼动,俞长歌仍然觉得贤妃很可悲。与众多女子分享同一个丈夫,就连吃一顿平常的晚饭都变成一种奢求,这种生活不是她要的。看着贤妃的样子,她更加坚定了一定要离开楚煜,追求她想要的生活,想要的人。
  “墨生你今晚也留下。”明惠帝音调铿锵,声音在宁安殿中突兀的响起。
  “微臣遵旨。”祁墨生恭敬的行礼,并没有推辞。
  简单的几个字在众人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贤妃的心情久久不复平静,怎么都没想到皇上会突然让祁墨生留下参加这种家宴。
  针尖般的目光射向了祁墨生,那张如月光般皎洁幽静的脸精美绝伦,让人几乎睁不开眼,贤妃浑身僵硬,连带笑的表情都是僵硬的。
  她从一开就不喜欢祁墨生,不为别的,就为那张如淳妃有着三分像的脸,还有那与淳妃一致的浅褐色眸子。若不是当年她亲眼看到淳妃儿子的尸体,恐怕她都要以为祁墨生就是楚琰了。
  她到现在都忘不了淳妃血红的眼睛溢满了浓重的悲哀与绝望,抱着那个小小的尸体,忽然抬头,恨意凌然的望着她,说她做鬼都不会放过自己。
  贤妃的心突的一跳,这一定是诅咒,所以明惠帝才会在她死后都不曾临幸别的妃子,所以煜儿迟迟没有被封为太子,所以才会出现一个与皇上毫无血缘关系的祁墨生,却又备受皇上宠信。
  贤妃忍不住胡思乱想,对祁墨生更加厌烦。
  勉强稳住心神,她保持一个妃子该有的端庄大方,“臣妾这就派人去通知煜儿——”
  “不必了。”明惠帝轻轻摆手,示意她不要去。
  贤妃不解的抬头望着他,明惠帝以眼神示意祁墨生解释。
  接收到皇上的意思,祁墨生温润的嗓音在厅中荡起,“王爷现在正在绍宗,今晚赶不回京都。”
  绍宗?好熟悉的地方,最近好好常常听到。贤妃的眉头微蹙,煜儿去那里做什么?
  明惠帝将一杯龙井端了起来,揭开盖子扶了扶茶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浅呷一口,他淡淡的对贤妃解释,“锦州如今瘟疫,民不聊生,绍宗与它相隔,若不尽快控制瘟疫,绍宗将会变成第二个锦州。”
  贤妃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紧紧盯着明惠帝。
  他怎么能用平淡的像是在叙述别人事情的语调说着自己的儿子身处险境!
  现在贤妃已经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她会觉得绍宗有些熟悉,近期宫中上下都在传言瘟疫的事情,皇上大伤脑筋,甚至连生辰都不打算庆祝了。她原本让梁柏秀几人来就是想要商量皇上寿辰的事情,却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狠心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去瘟疫横生的锦州边界。
  他怎么能这么狠心!
  明惠帝故意忽略贤妃充满了怨愤的视线,并不打算将自己真正的想法告诉她。
  他的年事已高,册封太子之事迫在眉睫,楚琰早已经不再了,现在最适合当太子的无疑只剩下楚煜和楚炘,楚炘的母亲不过是个贵人,身份自然不如贤妃高贵,若是要立太子,楚煜才是最好的人选。
  明惠帝派楚煜去处理锦州瘟疫,其一是想看看他的能力,其二就是想树立他的威信。可惜这些话在这个时候不适合说给贤妃听,明惠帝知道她向来疼爱楚煜,现在满脑子都是担心,根本听不进道理去,于是也就任由她去胡思乱想。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夕阳西下,太阳的余晖洒落京都,金灿灿的光线顺着琉璃瓦顶溜入宁安殿,平添了一丝安宁慈祥的感觉。
  贤妃心里虽然对明惠帝生了嫌隙,面色却已经恢复如常,保持了一个妃子应有的端庄贤淑。
  明惠帝坐在宁安殿正厅首位,高出众人两级阶梯,俯仰众人,自是有一种王者的贵气,不怒自威。贤妃端坐在他左侧,面带微笑,高贵大方,只是笑意并未达到眼底。
  阶梯底下有两排沉香木的矮几一次排开,梁柏秀与俞长歌坐在左侧一二的位置,苏绯歆垂手站在梁柏秀身后,仍旧温温婉婉的模样,心里却有些气恨难消。在王府她也是楚煜最宠爱的人,就连俞长歌都败给了她,现在却因为身份的问题只能像个小宫女一样站在一旁,这让她越想越不甘心。
  祁墨生恭敬的站在皇上座位下首,不卑不亢,清隽绝伦的脸上犹自带着浅浅的微笑,一副温润儒雅的表情,周身却散发着些许俾睨天下的尊贵气质。
  宫女太监鱼贯而出,一道道美食佳肴流水般送到了宁安殿,陆续送到了明惠帝跟前。
  蜜酿蝤蛑、推纱望月、阳关三叠、单笼金乳酥……全部都是明惠帝爱吃的东西。
  不一会有几个眉目清秀的宫女托着银盘款款玉步走了进来,每只银盘上都有一只碧釉鱼藻纹小瓷碗。小芙好奇心重,对她们捧着的东西非常感兴趣,只是身处皇宫,不得不压抑想上去看看的冲动。
  而就连一向淡定从容的俞长歌也忍不住侧目,想要知道那碧釉鱼藻纹小瓷碗里装的是什么。
  将银盘里的碧釉鱼藻纹小瓷碗放下,宫女有序的离开。明惠帝看着眼前的小碗,深沉如一汪枯井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竟然是雪花酪!用碎冰块、糖浆和果酪搅拌做成。
  虽然这碧釉鱼藻纹小瓷碗周身都冒着寒气,明惠帝却依然觉得有一股暖流缓缓的流过四肢百骸,同时在心间又涌起一些复杂的感觉,后悔、哀伤、感动在心头不停的翻涌。
  看到明惠帝这幅样子,贤妃的脸色终于缓和,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将碗轻轻放到明惠帝面前,她温柔的说,“皇上,您尝尝这雪花酪,臣妾特意让御厨做的。虽然现在天气还不适合吃这个,但…臣妾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再来,只好现在拿出来献宝了。”
  贤妃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将自己的委屈说了个七七八八,明惠帝自然明白。他没想到贤妃还记得他的口味,也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这十几年来确实忽略她了。
  否则,贤妃不会不知道,自从淳妃过逝,他就再也没吃过这雪花酪。
  后宫妃嫔无人不知明惠帝酷爱雪花酪,却鲜少有人知道,明惠帝喜欢吃雪花酪,不过是因为喜欢吃淳妃亲手做的雪花酪。
  淳妃生长在江湖,从小对舞刀弄剑在行,对厨艺却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唯有雪花酪还拿的出手,因此不管春夏秋冬,明惠帝总爱吃上一点雪花酪。
  几乎是本能的,明惠帝在看到雪花酪的时候下意识将视线望向了祁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