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节
作者:管他三七二十一      更新:2021-04-30 16:15      字数:4820
  月光在脚下烨烨生辉,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忍不住踉跄了一下。
  老鸨眼力甚好,连忙想要起身扶住他,奈何幅度太大手还未伸向祁墨生就见他已经稳稳的站好。刚刚的踉跄仿佛只是她的幻觉。
  见他抬腿要走,老鸨扑过去一把扯住祁墨生的衣摆。“公子,救救我,不要扔下我啊!”
  若是被他们发现她还活着,一定会杀人灭口,金钱已经没了,命再没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祁墨生淡淡扫过她一眼,微微使力就将衣摆从她手中扯出。
  “你走吧。”
  他心急如焚,根本就没有闲暇再去理会其他无关紧要的人。若是这次救不回她,他该如何自处。心口处蓦地钝痛,像是粗粒的石块在心脏最柔软的的地方不停的打磨。他不敢想万一,只能马不停蹄的去寻找。
  *
  穿过幽径小路,来到一处女子的闺房,紫色的纱帐用雕花银钩悬挂在床头上,蓝衣女子静静躺在床上,苍白的面上嘴唇紧抿,即使在昏迷不醒的时刻眉头也不曾舒展开来,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煎熬。
  一旁的梨木雕花躺椅上还躺着一个浑身是血仍旧昏迷的男子,冷峻的面容上被溅上了斑斑血迹,有的还是鲜红色,有的却已经变成褐色的硬痂。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穿紫色薄纱的艳丽女子端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铜盆从外面走进来。即便是做的这种下人的活,她的举手投足间依旧透着妩媚妖冶。
  将铜盆轻放在桌案上,她拔下发簪挑了挑灯芯,让烛火烧的更旺一些。将一旁的毛巾用热水浸湿,紫衣女子轻手轻脚的走到梨木雕花躺椅旁边,刚要伸手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擒住。
  一双带着冷意的眸子警惕的盯着她。
  “桐落?”青冥声音沙哑,眯着眼疑惑的看着上方的紫衣女子。
  桐落怎么也没想到青冥即使是身受重伤昏迷中,警惕性也还是这么高。她苦笑了一下,缓缓道,“是我。”
  “你……咳咳……”
  青冥的疑问还没来得急说出口,撕心裂肺的咳嗽溢出喉咙,咳的他原本惨白的脸上浮起两坨红云。
  “咳咳……咳咳……长歌……咳咳……”
  桐落上前想要轻拍他的背为他疏通气,却被他闪开了。想起云见公子说过他不喜别人碰触,桐落收回手,眼神落在他背后紫色的纱帐掩映的大床上,“她没事,不过是受惊过度加上透支体力暂时昏迷而已,我已经去请了大夫来了。”
  青冥想要起身去看她,奈何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身上的伤口扯得尖锐的疼。 桐落踟蹰了一会,终究没有上前扶他,只是担忧的道,“你还是不要勉强了,刚刚跳下来的时候你为了护住俞长歌,身体已经身受重伤了,何况这身体原本就被百里正伤过了。”
  青冥忽然将目光从俞长歌那边收回,落在桐落身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疑惑,“为什么救我们?你不怕背叛云见?”他明明已经嘱咐老鸨去找云见,可是直到最后云见也没有出现,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背叛了主上。
  桐落苦涩不已,面上却扯出了一个惨笑,“我这么做正是为了云见公子。我……” 她停了一会,忽然扑通跪了下来。这一跪让青冥大吃一惊,更加不明白她的想法了。
  “桐落斗胆求主上饶公子一命!”泪水从她眼角滑落,桐落也全不在意,目光定定的望着青冥,“我爱他,原本该信任他支持他,可是我也知道主上的力量。若是此番他当真害死俞长歌,主上定然不会放过他。可是我今日救了俞长歌,若是有朝一日公子落入主上手中,也请念在今日我拼死相互的情况下放他一马。”
  青冥转开了目光,不忍看她泪流满面的凄惨模样。
  房内一时只有桐落的轻啜声以及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尴尬的气氛随着烛火腾起,索性忽然响起的叩门声打破了这丝寂静。
  桐落眨眼间摸净了脸上的泪痕,恢复了妖娆的本性。
  “大夫,里面请。”
  门推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佝偻着背,背着个与他身形不相符的大药箱,颤颤巍巍的跟在桐落身后进了门。
  桐落回头就见到青冥蹙眉的样子,轻笑了一下,她走近青冥,用仅能他听到的音量说道,“大皇子的人此刻定是在搜寻你们,这个大夫虽然是乡间不知名的小大夫,但技术还行,你信一次吧。”
  青冥点点头,他倒不是怕自己有事,只是担心俞长歌。
  见大夫由桐落指引走向自己,青冥摇摇头,眼神转向依旧昏迷的俞长歌,“劳烦大夫先去看看那位姑娘。”
  大夫瞅了眼他伤痕累累又狼狈不堪的样子,以为床上的女子必定比他还要严重。本着医者之心不疑有他就要前去,却忽然被桐落拦住了脚步。
  “你何必强撑,她只是暂时昏迷而已,你——”
  青冥摇头,目光坚定,“无妨,先去看她。”
  桐落见他下定决心也不再阻挠,只是摇了摇头。青冥与她自己,都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不配爱的人。
  果然如桐落所说,俞长歌只是受惊过度暂时昏迷而已,大夫给她开了剂方子,才来到青冥身边。探身把脉,老大夫不住的摇头,眉头也紧紧蹙在一起,花白胡子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
  青冥表情依旧冰冷,像是无关紧要。倒是桐落的心随着老大夫的动作上下跳动,担心不已,终于忍不住,她开口问道,“大夫,到底怎么了,莫非连您都治不了?”
  老大夫眉毛一竖眼睛一瞪,望着桐落,“老夫虽然在这穷乡僻壤里当大夫,但自认为医术还是可以的,至少救这个小伙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桐落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若是他没事,云见公子的性命也算是保住了一半。
  “那您一直摇头这是什么意思?是否是因为药材不够。”
  老大夫又摇了摇头,神情稍微带了点不解。他伸手戳了戳青冥肋下两指的位置,看到他如意料中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方是舒展开了眉头,“小伙子毅力不错啊。”大夫一手摸上花白的胡子,一边笑吟吟的为青冥查看伤口,对那些恐怖的伤口仿佛习以为常。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保持清醒,小伙子可真不容易,到底有什么不放心的?”
  听老大夫这话,青冥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了身后躺着的俞长歌。须臾,他又回首对上老大夫的目光,摇了摇头。
  “放心吧,那姑娘没事,你比她可严重多了。”老大夫会心一笑,也不拆穿他,继而凝神帮他诊治。他身上的伤后眨眼看只觉得多但不严重,细细查看才发现是用极薄的利刃用极快的手法所伤,伤口只有薄薄的一条缝,却是条条见骨,深不可测。老大夫皱了皱眉,苍老的手有规律的在他身上轻轻按压,最后摇了摇头。
  桐落见状连忙问道,“是否有生命危险?”
  老大夫摇摇头,将药箱中的金疮药和其他药材取出,又将药方开好,才有条不紊的回道,“姑娘大可放心,生命暂时无忧,只不过这位小伙子受伤颇重,而且断了几根骨头,少说也要修养数月才能下床。”
  数月?若是大皇子忽然找来岂不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更不用说保护俞长歌了。何况他还需要通知主上。青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可有方法能够快些恢复?”
  老大夫眉头一挑,不置可否,“若是有老夫可会不给你用,伤筋断骨要多久时间恐怕不用说你们也该心里清楚。何况你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么年轻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桐落在大夫的数落声中将他送走了,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外面的环境,才小心翼翼的将门关上。
  月上中天,夜色挂了曾朦胧的雾气。
  紫檀木的桌上摆了一只青铜仙鹤油灯,一柄薄而利的短刀在桌边泛着冷冷的寒光,一枚小巧剔透的玉佩安静的趟在祁墨生玉白的手心中,他稍稍用力攥紧,深深叹了口气。现在只有这一个方法了,希望她能挺过去,给他足够的时间寻找。
  飘香阁走水对于百姓来说或许是件大事,即使不是重大事件也足以成为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对于层层高墙之内的皇宫来说却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小到几乎没有人对它的发生表现一点关心或是伤心。
  皇宫之内最大的事情恐怕莫过于三皇子楚琰的忽然离开。明明皇帝那日震怒之下将他留在了淳思阁,却没想到一项沉稳的三皇子却会忽然逆了圣意,不顾太监阻拦硬是出了宫,这一出就是一天一夜。
  明惠帝更加盛怒,不仅杖责了伺候三皇子的太监,更是下旨命令楚琰即刻回宫。可惜,依旧没有见到三皇子的身影。这不,一大早,盛怒之下的明惠帝带着一干人马亲自到了楚琰的府邸。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发现这俩人都好纠结啊,都要完结了还没真正在一起如果祁墨生当了皇帝,以后的路可能要更难走了啊以前有人提过,说青冥的感情够纯粹,因为没那么多负担。人的负担多了,责任多了,理性占的比例就要大一些,对待感情就不能很纯粹了、
  第七十一章
  下人们唯唯诺诺的请安,生怕一个不小心做什么火上浇油的事情,要自己的脑袋搬家。
  明惠帝看都没看跪着的奴才,径直往主卧走去。一旁的徐公公低声问赵总管,“三皇子怎么还不出来接驾?”
  赵主管嘴唇抖了抖,上下翕动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前面的明惠帝忽然顿住了步伐,“出什么事了?”
  赵总管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这下倒是把明惠帝看的愣住了,“怎么回事?”
  赵总管低头不语,只是身子微微颤抖出卖了他内心的慌张。明惠帝眉头紧锁,徐公公见状连忙弯下腰劝道,“皇上问你话怎可有隐瞒!”
  “回皇上,昨夜三皇子遇刺,是奴才护主不利,甘愿受罚。”
  明惠帝侧转过身俯视瑟瑟发抖的赵总管,声音已是带了怒气,“这等大事为何不报宫中?”
  徐公公噤声不敢回话,跪着的赵总管重重的叩了下头,“是、是三皇子命令奴才封锁消息,不准外人知道。”
  明惠帝越发迷惑起来,若是普通的遇刺琰儿又怎么会如此慎重的要人封锁消息?可是他又为何要隐瞒这件事情,这事情又与他昨天忤逆自己的意思擅自出宫有何关系?这些疑惑恐怕只有他的皇儿能够解答。
  他举步生风往前走,徐公公小跑着跟在后面,只剩下仍在担惊受怕的赵总管还在庭院中跪着。
  推开紧闭的房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冲鼻而来,祁墨生半趟在床上,地上还有些未曾收拾的染血的纱布。见到明惠帝他本能的想起身行礼,却被急忙走过来的明惠帝轻轻按下。
  “你受伤在身,这些礼数就免了。”明惠帝小心的绕过他肩头的缠着纱布的伤口,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放轻柔,眼里尽是毫不掩饰的心疼以及愤怒。
  “谢父皇恩典。”祁墨生在他的搀扶下侧身倚靠在床头,目光依旧温润,仿佛受伤的不是他。
  “是何人伤的你?为何不禀报朕?”明惠帝在徐公公搬来的椅凳上坐下,随手就想拿过床头案桌上的汤药,却意外被一股柔和的光线吸引。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待要拿起来细细观看的时候却被祁墨生抢先拿了过去。
  “这是?”那是一只小巧的玉佩,即使没看清样子,明惠帝依然觉得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祁墨生将玉佩收进怀中,对他温文笑道,“不过是儿臣平日把玩的玉佩而已。”
  明惠帝断然不信他的话,他刚刚的举动很明显是不想让自己看到那个玉佩,何况这几天在琰儿身上发生了太多事情,他不想让自己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只能由他自己来寻找突破口。明惠帝忽然收起了慈爱的脸,摆出皇帝的威信,冷了脸,伸出手,对祁墨生说道,“给朕看看。”
  万般无奈之下祁墨生只好将怀中的玉佩送到明惠帝手中,只看了一眼,明惠帝的面色倏然变了。他哆嗦着将玉佩拿近眼前,看了又看,双手颤巍巍的摩挲着,像是在抚摸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的脸庞。眼里有些莫名的情绪在翻涌,甚至微微红了眼眶。“这、这玉佩可是你母妃留给你的?”
  祁墨生摇摇头,目光也落在明惠帝手中的玉佩上面。他缓缓开口,带着一丝疑惑与不解,像是低声呢喃,声音却又恰到好处的让明惠帝听见,“这竟真的是母妃的遗物?”
  明惠帝耳尖的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同样也是疑惑不解,“这玉佩不是你母妃留给你的?那为何会出现在你手中,又是何人告诉这是你母妃之物?”
  祁墨生微微垂下?